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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小巷
李 英 中国安徽马鞍山
提起小巷，您肯定会想起戴望舒的“雨巷”，脑海里随即幻化出这样一幅画：一位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姑娘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狭长的小巷里，独自渐行渐远。你会为这幅画里溢出的那种朦胧而又幽深的美而迷醉；或许你还会忆起西递、宏村那“小桥流水桃源家，粉墙黛瓦马头墙”下的深巷。那巷内青青的石板路、潺湲的流水，那村落的淡雅古朴、悠远和宁静会激起你怀古的幽思，但您去过北欧的小巷么？那是另一种的异国婉约风情。
北欧的小巷凝结着历史的庄重与建筑的典雅。小巷两边的楼房不高，简约、古老，墙面呈橘黄色或古原色。巷宽不过一米多。从巷口望去，洁净幽深，地面黑油油的，那是经过百年淬炼的小石砖发出的光。在俄罗斯和北欧，无论在广场还是小巷，你都可以看到这种砖石地。据说是石头被打凿成钉子状钉到地里的，所以经久耐磨。每一块黑亮的地砖和古老的建筑似乎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北欧小巷有一种令你心动的清丽和妩媚。干净的地面没有一点尘埃，地砖以横竖不同的形状一直铺到墙边，没有杂草，没有纸屑，没有污水，没有乱跑的野狗和挂在电线上的瓜藤，只有风雨侵蚀后留在砖缝和墙角的苍苔。每家的窗台和门边都挂着或摆着绚丽的盆花。别以为那些是什么奇花异草，都是国内可见到的普通草花，比如粉红的小牵牛花。盆花种类繁多，只是我叫不出名字。平时在国内我逛花市，草花基本上都不入我眼，家里也有很多花草，但都不是草花。我绝对没想到草花对小巷的点缀竟有如此美妙的效果。它们让那原本就洁净的小巷脱尽尘埃，进入了一种清澈秀逸的意境；又让那古老、单调、寂冷的小巷化生出一种即使用画笔、照相机和诗歌也难以表达的“生”的气韵、美的流动。凝视着它们，你的思想里瞬间竟没有一丝一屑的俗念沾滞，疲惫的心身立刻舒爽下来，通体似喝了杯薄荷柠檬茶。我惊叹这些朴实美丽的小花，怎么能不畏寒冷（北欧的夏天也有点凉）总以怒放的笑脸为人间打造出一个永远烂漫的春天呢？没有谁会对些小花无动于衷，没有哪位游客不对这些或艳或素的小花发出来自肺腑赞的赞叹。同伴们都说回家后就栽这种草花，让院子美起来！
瑞典诺贝尔奖的金色大厅（陈湃 摄影）
我领您去看看小巷的深处。巷内墙面淡黄的色彩已被时间的墨笔涂抹得斑驳沧桑，但家家户户的大门和橱窗两边都有铁花挂钩，挂钩上吊着清一色的净白小花，不是茉莉也不是丁香，只见繁茂的碎小花朵簇拥成一个大大的花团，是那么的素洁和美丽，散发着圣洁的光。那圣洁美丽的花团一直向前伸展，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线，谁都忍不住要在那花团间留个影。我把花间的留影用微信发给国内的亲友们，他们竟然都说乍看之下以为是哪个美少女呢，我笑着回道“那是花儿衬托的呵！”
就在我左顾右盼间，一位女士从家里出来特意在门口摆了一盆花，见此，我不禁想起那年在美国亲友家，女主人每天都记得更换窗前的小盆花。可见用小花来装点环境已成为国外居家的一种文化和素养。
北欧小巷的深邃、幽静和美丽使你感到做人的舒坦。进入了北欧小巷，一种很深的“寂”扑面而来，但你绝对不感到“寞”，你感到“幽”但绝对没有“暗”。也许有人会说：这里看不到人，大白天也只听到自己哒哒的脚步声。不错，北欧国家本来人就少，大街上尚且看不到什么人，何况这小巷。国内那青石板或水泥地铺就的小巷里有孩子的哭笑，懒洋洋睡觉的猫狗，街坊邻居们互串门的温馨和热闹，但走在北欧的小巷里，那种静、美和深邃让你有一种迷梦般的舒适感，就像奔波了一天疲惫的你回到家立马躺在软绵绵的棉花褥里一样，舒服极了。你感觉在世上，你不仅是“生”了，还要懂得“活”，活得轻松活得自在。北欧人的生活态度就是悠闲、轻松，喜欢那些能让自己不断产生快乐的寄托。走累了吗？觉得枯燥了吗？瞧，那门前摆着几张藤条镶边的玻璃桌和几把藤椅，去坐坐吧。坐了一天车走了半天路的我们纷纷坐到了藤椅上。此时，那感觉真好比火燥燥的心里润了杯红亮清甜的西瓜汁。反正没人，我们不妨多坐会儿，休憩一下，东瞧瞧，西望望，再留张温婉休闲的笑影。我支颐默想：在小巷的素花下、藤椅里躺着念书或做梦，甚至望者巷口外的蓝天白云发发呆，也是享受生活本真的快乐呵，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其实幸福无处不在，就看你能不能捕捉那幸福的瞬间。英国诗人济慈就能捕捉那生活中的畅快并迷醉。瞧，“屋子邻近来了只夜莺，每晚不倦地歌唱，他很快活，常常留意倾听，一直听得他心痛神醉逼着他从自己口里复制了一套不朽的歌曲。”①
我悠闲地看着小巷的尽头：瓦蓝瓦蓝的天空，自由舒卷的白云，聘婷尖阁的古老教堂，艺人弹唱的街心花园……不知哪方的女游客正立在巷口，戴一顶宽边的薄纱帽，穿一身轻绸般的衣裙，裙裾在巷风中飘扬。
注：① 徐志摩：“济慈的夜莺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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