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媚三篇 文/张鹏丽
赫菲斯托斯的火
未至惊蛰,五内却似蛰虫游潜,躁动起来。
人们对春的期盼,如同期待新生。似乎春来了,脱下厚厚的羽绒,心的重荷也便放下了。“不负春光”是解甲归田的最好由头。即便是春行的谋划当儿,也处处跳脱着喜悦。春,就在阴转晴、晴转雨、雨转桃花雪、雪开笑颜、一日暴暖突然催绽广玉兰的缭乱中,不经意来了,停驻在你的笑意里。
于是,你再也不好意思臃肿蓬垢,再也不好意思掩埋心事,就像经不起美丽姑娘媚眼的挑逗,你突然就不再颓唐。春天,是治愈系的,一切的顽疾、抑郁症,都药到病除。
春有前症。山前的风,已重新修正了路径。小小的城,半池清明半池烟笼。
桃树,已经不起诱惑了,春风纤手拂过,树皮便亢奋红润起来,闪着油泽。十里桃花的盛景,已经可以预定,只要你的想象力余额足够。只是不知,当樱花街2号满树樱花葳蕤的时候,枝头的小妖娆,是否还记得前生,记得去岁日日在你面前走过的故人?
惊蛰时,蛰虫惊醒,天气转暖,渐有春雷,农事遂始。
蛰伏的心,也渐苏醒。
就像期待赫菲斯托斯的火,熊熊燃烧,终化作烈焰与唇红。
就像服用太上老君的仙丹,鹤发变红颜。
春天,是青青的颜色,正所谓青春。春去春又回,春能有几度?野草告诉你,一岁枯了又荣,春风吹了又生。春天不灭,青春不朽。
以春天的名义,纵情吧。不辜春华,勿负韶光。山野、溪涧、草原,你想怎么放浪就怎么放浪,你想扮作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不必正襟端庄,不必中规中矩,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即便囿于陋室,困于案牍,一线春光里,你也有足够的明媚,让心多一阵子徜徉。
我们把春天比作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愿她长大以至老去的,同样地也祈盼着春天永驻,青春永不散场。
那就把这颗不老的心,留在春天里吧。
春意寻常
春是念想,三生石畔的约定。
曾在落叶匝地的秋怨中,在冷风割面的冬寒中,期待春天。
仿佛期待新生。没有人能抗拒阳春的诱惑,正如没有谁能不媚惑于美少女的秋波。
期待总是美的。
你知道落叶的商音不是最后的绝唱,那是春的序曲;你知道地下的洞穴没有死寂,跫音窸窣,那是准备出行的虫子在蠢蠢欲动;你知道黑白的天地、光秃的枝丫并不苍凉,那是大写意的水墨丘山;你知道你的懈怠总能得到谅解,因为有“来年”。你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慵懒,都在漫冬的遮掩下相安无欠。
原来,比起随性的春,冬是如此的从容,气定神闲。
寒去乍暖,一夜春遍。
潘多拉的魔盒,开始诡异地开裂。赫菲斯托斯的火,还在燃着,终化作烈焰与红唇。
夸父又在隅谷,起跑。远方高山的雪莲,已露芽苞。
东风无一事,妆成万树花。
你的春天来了!这是你期盼的春天,正如新娘的美娇颜。故梁新燕送呢喃,疑是铜音拨阮咸。每一个音符,都跳跃着欢喜,争把新阕添。
东风破
前天,高冷的她还在低眉合掌,闭门打坐。东君薰薰地来了,在她耳边喃喃,诉说着相思,她便红着脸“扑哧”一声裂开了心扉。裙裾惊艳,爆出了她所有的美和心事。
她实在经不起挑逗,她心仪东君已久,期盼已久。为了他,她在暗夜里等待,在寒风中等待。
小小的心苞,紧掩。
可东君是个风情种,他不会为玉兰而停留。前方,还有海棠花、桃花、梨花、樱花等着他,等着他的热吻和拥抱。
小小的豆蔻,也学会了早恋。
连威仪天下的牡丹,也放下了花魁的身段,在东君的魅惑中,沦陷。
他不来,她们心门不开。
终有一天临幸。东风无一事,妆成万树花。东君成就了自己的盛世帝国。
佳丽三千,粉黛万团,总是春短韶华浅。可一日的春光宠幸,也足以让她们在红颜凋残后,期待着来年,东君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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