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村而过的公路边,生长着一棵大杉树,少说也有一千年的历史吧,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个成年人才干合抱。树身巍峨入云 ,遮天蔽日。
对大杉树,我们是布满敬畏的。小时候,大人们经常教导我们,说大杉树是杉公老人的化身,任何人不能动杉树的一枝一叶,不能在大杉树下或者对着大杉树的方向骂人打架和大小便,在任何处所都不能做坏事,否则杉公老人会显灵,会来临横祸的。
记忆中,有个婶婶摔断过手,有个大伯家夭折过一个小女孩,乡亲们都说是他们家有人对大杉树做过不敬的事,才遭此横祸。我们最惧怕的就是杉公白叟显灵,小时候起就谨记长辈教诲,素来不敢打架骂人做坏事,不敢随地大小便,甚至不敢在大杉树下多谈话,每次途经大杉树都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加速离去。大杉树的记忆如斯之深,甚至于离家二十多年的我 然对大杉树充斥敬畏。
长大后,我们才清楚,实在杉公老人是不存在的,先辈们给大杉树冠名杉公老人,是以一类别样的方法维护它,在绵延群山都光秃的情形下,它才得于存活千年。智慧的前辈们假借杉公老人显灵,破下了一条条的规则,教育着一代一代的后人勤快善良忠诚传家 。
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信赖危机。可是我故乡的200多名乡亲却好像是神仙,仍然过着夜不闭户路不拾余的生活,不同姓氏的乡亲亲如一家,红白喜事,四乡八邻的人都来道庆祝或者哀悼。小时候从来不听过谁做过哪怕偷 摸狗的坏事,长大后也从来没有见过谁干过守法违纪的事。按理说,乡村山地步界庄稼灌溉牲畜家禽等有许多因素会导致邻里不跟,可是我的乡亲们从来就没有谁会去计较这些 ,每个人都是情愿吃亏也要让着别人,谁也不会去做损坏邻里团结的事。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当然天职仁慈,那嫁进来的媳妇在这样的大环境里陶冶着,也一个个成为勤奋贤惠的家庭主妇。
大杉树是我村庄的守护神。
村庄后的那块高坡,是全村庄小孩的游乐园。高坡上成片地成长着毛竹和千年古树,有香樟有枫荷,最多的是椤木石楠。
香樟树每到夏天就长毛毛虫,胖胖的个子,绿绿的绒毛,尖尖的刺。每次看到,我们都畏惧得浑身直发抖 。枫荷在秋天也长虫,虫身上长着黑褐色的毛 ,与树皮色彩完整一致。茂密的毛把虫的大个子全笼罩。一不警惕碰上,虫满身的毛立马成了尖利的刺,密密麻麻地扎向人们,又痛又痒,十天半月都弄不清洁。那虫暗藏很深,很难发明,一旦发现我们就用 砸死 ,所以我故乡叫它“逝世鞋砸”。枫荷树 有很细嫩的纤维,接触后会痒得好受。
香樟和枫荷,我们是不爱好爬的。受我们爱好的是毛竹和椤木石楠。
毛竹上可以荡秋千 ,把相邻两棵的顶端绑在一起,就是秋千了,固然荡不了多大的幅度,在那荡来荡去中,我们同样欢喜无比。毛竹还能够爬杆比赛,不须要同一标准,不需要尺度裁判,我们抉择好竹子,双脚一蹬,爬得比猿猴还快,再“刺溜”一声就下到了地面。进入中学,我村落良多 在爬杆竞赛中获奖,想必与 年时的毛竹林不无关联。
那椤木石楠当然是我们的最爱了。 天,椤木石楠开着满树的细碎的白花,花繁密得掩饰了叶,远看近看都是一朵白色的特大蘑菇 。 天 降后,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条,黑紫的颜色,酸甜的滋味。虽然椤木石楠长着刺 ,可是我们这些小孩全然不顾刺伤的痛,爬到树上吃个饱,还摘给家人吃 。天天都这样。有棵椤 石楠上的果实特好吃,但树特高,树杆笔挺,十米处没有分枝,我们村庄小孩只有石牯、石梅两兄妹能爬上去 。那时常常呈现的一幕是,他们两人在高高的树上纵情品味厚味 ,我们在树下翘首大喊,扔点果实下来,我们想吃。他们时不断地扔多少个枝条下来,自得地看着我们在下面哄抢。
回故乡,两里外就能看见大杉树尖尖的顶 。再走近些,看见的是高坡的那片墨绿。记忆也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
由于农村的贫困,当年很多童年的伙伴没有走出农门,现在远在本地打工 ,据说石牯、石梅当初东莞。
那样快活的童年 ,那样深入的记忆 ,信任童年的搭档们谁都不会忘却。亲人们 ,请你们在辛劳之余,想想我们的家乡,想想咱们的树林。盼望我们天真的童年时间能打消你们工作的懊恼 ,增加生涯的美妙!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