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无道, 至死不变, 强哉矫!”
辜鸿铭先生,原名辜汤生,字鸿铭,1857年生于马来西亚的槟城,1928年卒于北京。十一岁赴英伦求学,历时十一载,精通西学。归国后,受语言学大师马建忠的启发,皈依孔儒,从此“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中庸》第八章)。”又经多年的苦心钻研,加上当时名儒张之洞的点拨,遂又精通国学。兼通国学和西学,又能达到那样高的境界,可谓前无古人。后有无来者,不得而知。林语堂曾不无感慨地宣称,三百年无出其右者。
然而,这块足赤的金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却被世俗的偏见掩盖了那原本耀眼的光芒。不知道是出于嫉妒他的天才,还是他的风骨,人们只把目光投向那块金子表面的覆尘,却无视那尘封下的内在价值。他的思想的火花曾照耀着黑暗的欧洲大地。他曾试图用中国的国学来拯救西方的堕落,并在大不列颠,法兰西和德意志,赢得了大批的追随者和崇拜者。
辜先生是喝洋奶、吃洋面包、念洋文长大的。头戴十三顶博士冠,却从来不屑言之于人。相反,回国之后经常在洋人办的报刊上用洋文批评洋人或用西方贤哲的观点与洋人进行激烈的争辩。比起那些在海外吃了几片洋面包,便跪倒在洋人面前,虔诚地舔舐着洋人脚尖却又恶毒地咒骂自己祖先和祖先创造的优秀文化的那些软骨头们,这位无情地唾骂过李鸿章、袁世凯,又尖锐地鞑伐西方“文明”的“老怪物”,显得是那么的崇高和那么的可爱。
西人评选全球十大文化人物,孔子位列第一。可有多少人知道,使孔子誉满全球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正是这位顶天立地,胸中文墨“比大英博物馆的藏书还要多几册”的干瘪的小老头。是他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凭着惊人的意志和天赋的才能,把四书中的三书---《大学》、《中庸》、《论语》译成西文,并用西文撰写了大量的文章,不厌其烦地向西方世界介绍中国儒学的精髓,还用廉耻感---这一中华民族道德伦理观最重要的标尺来衡量和教导西人。他让西方人懂得了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中国文明的伟大不在于制造枪炮,而在于净化人们的心灵,提高人们的思想觉悟。遗憾的是,站到他的旗帜之下的人比凤凰还少,而一头扎进西方文化垃圾堆的人却比麻雀还多。在今天,西毒渐渐侵入许多人,特别是那些浅薄而又无辜的年轻人的肌体的时候,回忆并纪念这位在文化界及东风西渐事业中创造了旷世奇功的先哲,无疑有着特殊的意义。
西人最终没能理解和接受廉耻观。但这丝毫不影响辜先生的光辉形象。要完全理解并接受真正意义上的廉耻观,需要有健全的民族性。无奈,英国人深沉、淳朴却不博大;美国人博大、淳朴却不深沉;德国人深沉、博大却不淳朴。法国人各样都沾一点,但都不够彻底,即使还多了些许灵敏,也只是跟其他民族相比,与我们中国人少许接近一点罢了。
为什么在一连串的战争失败之后,在国格和国家尊严几乎丧失殆尽之时,在风雨飘摇的古老土地上,能昂然挺立着这样一位深受西方列强崇敬的巨人?因为在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汗毛孔里,每一根毛细血管里都充满和激荡着中国人的精神和气节!他教训过才华横溢的英国大文豪,给东瀛首相讲解三三得九的道理,用在德国学到的科学知识,勇敢地揭露德国商人在长江工程中的舞弊行为,且坚拒巨额贿赂并最终使其低头认罪……
他,仅仅是一个拖着长辫、食古不化又弱不禁风的干瘪的小老头吗?不,绝对不是!他是无畏的旗手,又是英勇的战士。他远胜过大清帝国和北洋军阀的万马千军!
《中庸》里说:“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国有道,不变本色,是难能可贵的;国无道,永保气节,就更加难能可贵了。处在满清垂暮的辜先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实践着儒家弟子的伟大理想。
拂去历史的尘灰,人们得以重新认识了辜先生。这种认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全面得多、清晰得多、也彻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