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湃《巴黎随想录》之八：考“状元”

来到法国，马上变成盲、聋、跛、哑的人。盲、聋、哑是因为不懂法文、法语。跛者，是不会驾驶汽车。不懂驾车，就算路上有金拾，亦拾不过别人。于是决定去汽车学校学习驾驶汽车。

本来决定同朋友一起去巴黎左拉路一间学校报名的。但我临时退缩，盖因“人老精，鬼老灵”。我虽然未老，但给别人骗多了，也就“精”起来。直到我的朋友考到执照后，一切认为实际可行，我才去报名参加。

交了学费，就开始上课，首先准备考笔试。初上课，觉得很有兴趣，课室内坐满亚裔人，少部份是中东人。该校采用幻灯片教学。使我佩服的是那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亚裔女教师，她除了讲得一口流利的法文外，还能用粤语、潮语、柬语解释。那西人老板也懂得少许国语，他本身也是教车师傅。

有些学友云，对我们这些不懂法语的人来说，笔试比路试难，故他们把笔试比作考“状元”，不是没有理由的。老板对学员的要求亦很严格，在报名考笔试前，首先由他亲自考核，认为有把握了，才准予参加考笔试。

我起初对这个问题有不正确的看法，反正是学校包办的，迟早都会拿到驾驶执照，就很少去上课，有时一星期只上一课。只学了幻灯片的一部份，就提出要去考笔试。老板面试后认为还不理想，但在我坚持下，只好答应了。我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参加的。当时是采用看图回答，由考官打洞，四十个问题，如果答错六题，就不及格。我答到三十五题时，就被叫停，原因是已错了六题。看到其他人考上“状元”，我有点不高兴。老板安慰我说；“这次考上的同学，他们都是经过一段时间刻苦学习，有的已经第二、第三次考试了，你的成绩已不错，再加把劲，下次肯定会考取的。”

经过这次小试，我体会到科学这东西，不能像买乐多（loto)那样，有时侥幸获得，如果连交通规则都未弄通，不仅会直接影响今后路试的考取，日后驾车的危险性亦增大，可能还会有断送性命之虞，那是非同小可的。于是我下定决心，每天下班后，带着疲倦的步伐，空着肚子坚持去上课。晚上回家查字典，阅读学校发给的法文交通手册。有时星期天特地坐环城巴士（pc)“游车河”，注意观察与识别交通标志。经过一段时间学习，自己认为确实有把握了，才提出去考笔试。

这次考试已更改为幻灯片式，由自己打洞，电脑评分法。尽管翻译者有时对个别文字表达不够准确，但我能经过自己的判断，顺利地考取“状元”。

当学员向我祝贺，说我幸运时，他们那里知道我这个“幸运”后面，花费了我多少心血啊！

1984年5月1 日原载《欧洲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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