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御下诗社社长之职后,顿时觉得无官一身轻,戒了十年不写文章之瘾又重新燃起。我觉得巴黎只有诗社而无文学社,像一条巨龙少了一只眼睛那样不够完美。于是我与几位同好,每人出一些钱,成立了“巴黎中华文学社”,定期出杂志。但正中了人们说的,要想人破产,最好叫他办报纸办杂志那样,杂志办了几期,钱花光了,别人也不愿再出钱,我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出钱办下去。
正在这时,突然见到陈顺源先生驾车抵寒舍,和蔼地说:“陈湃,你继续办杂志吧,我支持你。我给你一万欧元做经费,分五年给齐,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爱国。”接着他从袋中取出二千欧元给我。他的爱国精神,更使我钦佩;他的雪中送炭使我温暖。我搞文学社,搞杂志就是要弘扬中华文化;我写作的宗旨是“写诗要写爱国诗,作文要作颂侨文”,我的理念同陈先生的爱国精神是吻合的。
为了节省开支办杂志,从选稿、打字、排版、校对,都是我一人做。这种愚公移山精神,很快感动“上帝”,不少老板赞助印刷费,杂志很快收支平衡。我高兴地告诉陈顺源先生,以后不用赞助了。他风趣地说:“我估计你的杂志儿子要吃五年奶的,这么快就断奶不用买奶粉了?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
三
陈顺源先生很忙,常奔走于法国、香港、中国之间。但每次回巴黎后,都打电话叫我到他13区的办公室聊天。聊的多是做生意的诚信;教育儿女的重要;弘扬茶文化的必要。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及别人的私事,更不会说到女人的事。他经历丰富,理论水平高,听他讲话如喝甘泉,得益不浅,我多是只带着耳朵去听的。有一次他把几本珍藏的茶书送我,叫我好好学习,多喝茶,有益身心。还叫“巴黎文学杂志”帮他搞了一期弘扬茶文化的专刊。
有一次他刚从中国回来,就约我到大学城门前的大公园散步,中午带我到园中的法国高级餐厅用午餐,还叫一瓶上好的陈年红酒与我对饮。酒过三巡,他又提起教育儿女的事,挂念起女儿碧霞婚事来,还赞星岛日报驻巴黎办事处主任黄进先生才华出众。我说是的,他曾留学英国、法国,有双硕士衔头,对人又谦虚有礼,群众关系好,实是一位不多得的人才,你想招他为东床快婿吗?我同他好熟,可以为你穿针引线。他笑着对我说:“知我者,陈湃也!”于是我把他的意思透露给黄进先生,平时对我又说又笑的他,这次听到我的暗示后,却目无表情地只“哦”了一声,未置可否,我以为无戏可演了,真想不到,未及一年,就接到黄进先生结婚的喜帖。陈顺源先生真的慧眼识英雄,这位东床快婿很快就成了他与陈文雄的重要助手,现在他已是嘉华集团的营运总监了。
大约是2002年的一天,陈顺源先生打电话来叫我到他13区的办公室。我到达后,见他心情好靓,说话也多。他高兴地对我说:“我已把工作全部交给儿子文雄和女儿碧红、碧霞,我正式退休了,我解放了,从此可以看书学书法了。”兴之所至,他还亲自驾驶着他的大奔驰载我到龙城附近他空置着的家玩,他开车的技巧很熟练。回来后又请我去吃越南米粉,直到傍晚才准我回家,这可能是他最快乐的一天。
四
陈顺源先生心中有一件事,是想出一本书,写下自己一生的经历与做人处世之体会。还说这本书不公开发行,只留给后代学习之用。我说,这有什么难,你有的是钱,可请中国一流作家为你写。他说:“不行,不行,那些大作家虽然有才,但他们不是出生在柬埔寨,不了解当地风俗习惯、人情世故,写不好的,我要写非你莫属”。为此,他已开始作前期准备,把从柬埔寨到法国各个时期的相片归类,在每张相片背后都写上说明,交我帮他扫描好,传入DC中保存备用。他做事很认真,凡事都要求完美,为了这事,我与他花了好多时间。他还说过几次,等他有空时,请我到他南方近地中海的别墅中度假一两周,把他的一生之事慢慢说出,做好录音,给我写书时作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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