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在路边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我这个范丹住在深山,更无人识了!
旅居巴黎三十年来,除了去年欧洲时报30周年庆典前夕派人来为我录制一个短片;人民日报约我写一编文章外,从来没有人来采访过我,只有我采访别人。
可是前几天,法国侨报负责人钱海芬女士发来微信,说北京电视台要来采访我,我听后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她,只好说,等我先考虑一下吧。
我考虑有二,一是人贵有自知之名,自己有何斤两,有何料我自己最清楚。巴黎的名人多的是,我只是一只凡鸟。就算是凤凰,在浪迹江湖中也成凡鸟了!第二,近年中国好多文化团体都是向钱看,要金要参,被采访者得交一笔不菲的钱;连中央台的“华人世界”节目,也要被采访者交一大笔的制作费。所以我一接到中国寄来的什么采之类的信,连看都不看,就把它抛进垃圾箩。
钱女士可能觉察到我的顾虑,就说,他们没什么要求,只是友好访问。既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于是我说,请他们依时到寒舍一叙吧,谢谢你。
贵宾原定于9月21日星期六中午11点到,可是由于他们忙,快12点时才到。由新闻节目副主任、综合管理部主任郝红女士领队,团队中有新闻节目中心、国际新闻科科长颜匀女士;新闻中心评论部、《环球时评》导演孙旋先生;节目导演江南先生;导演兼摄影师霍青海先生。还有法国旅游发展署中国办事处、新闻及公关助理李晓梅小姑娘共六人。
贵宾一到,看见我家的电视正播放北京电视台的养生节目很高兴,因为他们要送给我的刚好是养生堂节目的礼物,于是郝红主任马上拉我与老伴在电视机前与他们拍照留念。他们事前看了我博客中的好多文章,似乎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在巴黎只三天,拍摄的多是法国政要人物,华人连我在内,只有两人。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两点钟就要坐高速火车(TGV)离开巴黎到南方图鲁兹等地访问了,采访我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于是霍导演马上在屋边的草坪上选好地方,准备好摄影器材为我录制节目。事前也没有给我采访提纲,也没有化装,就这样开拍。由新闻节目中心颜匀女士坐在我侧面提问,随我自由回答。她问了以下几个问题:一,居法三十年来的感受;二,法国这三十年来有何潜移默化的变化;三,法国文化生活的近况如何。因为事前没有准备,只能临急应付地谈了我的看法,好在拍摄时间不长,大约二十分钟就结束。接着请他们用午膳。
正中了杜甫所说的那样:“盘餐市远无兼味,尊酒家贫只旧醅”。我家附近没有上好的中餐馆,只好由老伴做几味撚手小菜奉客。菜谱有法式头盘沙律、越南粉卷、印度牛肉咖哩、香茅煎猪扒、自制烤乳猪、杂锦斋菜、叉烧、雪耳冬菇干贝汤、泰国香米饭等。还有2003年的SANIT-EMILLON红酒、香槟、荣华月饼、法国雪糕及各式水果。
那三位男导演有点逊宾夺主,竟然当我是贵宾,不准我离座,由他们主动进出于厨房与大厅之间,送茶送水,端饭盛菜,做起服务生的工作,好似是我家的老朋友一样。那个李晓楼小姑娘,十年前曾留学巴黎,上惯餐馆,今天看到越南粉卷与鱼露,高兴得不得了,还介绍给其他人。我们素知中国人吃不了鱼露与榴梿的,所以不敢拿榴梿月饼来奉客,也备了一些酱油给他们吃粉卷,想不到他们个个会吃鱼露。郝红主任赞赏自烤乳猪,还开玩笑地对孙旋导演说,要请老伴到北京电视台表演一下厨艺,因为孙导演曾主持美食节目多年。老伴说我做的是广东菜,不符合北京人的口味,也不能登大雅之堂。
可能是我们住在巴黎西南郊的山上,四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几个大森林围着小区,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是法国四朵花的城市,是欧洲最适合人类居住地区之一,使他们爱上我这个家,异口同声地说,以后抵法国时,就在我家度假。我们当然欢迎,求之不得。我家本来是个小“旅馆”,这几年上海的,广州的,美加的亲朋都来过寒舍度假。一房一厅最多可塞满十人,期望他们随时拉大队到来。他们也请我到北京电视台作客,郝红主任还说:如果你们到北京,就住在我家。他们的盛情,使我们很感动。
他们的年纪老都不大,介乎而立与不惑之间,老伴兴之所至,却叫他们“孩子们!”还送他们每人一包欧元小利市(红包),说是中秋节礼物,团团圆圆,祝他们此行顺风顺水!大家知道我们只有两人个儿子,没有女儿,于是有人建议李晓楼姑娘做老伴的干女儿,并开玩笑地说,靠李晓楼的关系,以后我们可以攀亲戚,来这里住啦。顿时逗得大家大笑起来!
午餐就是在谈笑风生中进行,只可惜时间仓促,他们连香槟与月饼都来不及品尝,就匆匆赶火车去法国南方了。
他们的工具、仪器与行李好多,送他们什么纪念品也不要,说不太重带不了,却把我书架上的拙作《巴黎随想录》、《东鸟西飞》、《情满巴黎》、《心连心》、《法国华人风采录》等书取去,每人一套,还要我签名留念。他们还想要我的《越战亲历记》,但它是孤本,不便赠送。我说此书正在增订,准备再版,等出版后才送给他们。
两个小时的相叙,似乎成了一家人。活了几十年,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一见如故”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我在北京的朋友不多,只有《人民日报》的数位与中国驻法国前几位大使,现在却多了北京电视台的朋友,倍感兴奋。
有缘千里能相聚,坚信日后我们会再重逢在巴黎与北京两地之间。
陈湃2013年9月29日作于巴黎
后排左起:郝红、李晓楼、江南、颜匀、孙旋
录制现场
孙旋导演在拍摄现场左起:李晓楼、郝红、陈湃、
张凤兴、颜匀、孙旋、霍青海。
陈湃在签名赠书
李晓楼、郝红、陈湃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