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字先生查字曲,最后问我苏东皮。
明代的唐伯虎生性洒脱,也写了一首“打油诗”挂在自己书房里:
不炼金丹不坐禅,桃花庵里酒中仙。
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打油诗到了现代,在内容和题材上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多为针砭时幣,反映人民的思想、要求和愿望。著名诗人袁水拍有一首《咏国民党纸币》诗云:
跑上茅屋去拉屎,忽然忘记带草纸,
袋里掏出百万钞,擦擦屁股满合适。
这是对国统区通货膨胀的幽默讽刺,反映国民党的经济危机和政治黑暗。语言风趣逗人,俚俗可笑。龙成的打油诗《新好了歌》则讥讽了腐官的无耻嘴脸:
本人也盼党风好,惟有官位忘不了!只要职务升三级,权术自然不搞了。本人也盼党风好,只有车子忘不了,且等‘上海’换‘奔驰’,特权即刻取消了。
还有一种特殊的"打油诗",整首诗共十七字,民间俗称"三句半"。传说有一书生,自诩出口成诗,可就是常常在念最后一句时卡壳,只得匆匆用两个字结束,于是得名"三句半"。有一次"三句半"在野外碰见一农家姑娘,诗兴大发,脱口而出:
夕阳照山庄,走来一姑娘,金莲只三寸,横量。
如此挖苦嘲讽人,看来少不得要尝些拳脚,受些皮肉之苦了。此句式在“文革”中曾被搬上舞台,作为一种表演形式风行一时。后在八十年代据此又生发出一种流行诗谓“一句半”,笔者曾戏写过一首供晒:
夕阳挂青山,傍晚。食堂排长龙,打饭。
插队挤窗口,流氓。佳丽齐远睥,不堪。(呵呵)
可以说,在针砭现实,讥讽丑恶上,打油诗的功效要胜过律诗古风多多。
自打油诗面世,人们若诗出,必在“古风”“格律”“打油”之列矣。单以诗体而论,三者并无高下,然而非要在传统的“诗道”诸要旨上比较,打油诗则确实可以用“略输文彩,稍逊风搔”为之评。定性言之,打油诗就是一典型的“俗”文学。它用人们脱口而出的话,通过押韵的谐音来连接,生动形象地反映现实中某种社会现象。故而“口语化”、“不合律”、风趣幽默,嘲弄讥讽是其特征,其魅力和特色就是通俗性。也正因为它“俗浅”,一些“正统”文人视它为旁门。是故世人自诩文化高者,地位显者,附其雅婉者,彰其奥邃者对它多有微词,不屑为之。其实,大可不必泥古不化,只要言之有物,能打动人心,均为好诗。文化名人周作人说得好:
“思想文艺上的旁门往往比正统更有意思,因为更有勇气和生命。”
正如这首讽刺“诗人”的打油诗:
生平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八长。
不是诗人长丈八,如何放屁在高墙? 此诗语言虽粗俗,其讥诮诙谐令人捧腹,足令那些舞弄律格而言之无物,堆砌词藻且自以为是的所谓“诗人”们无地自容。反之,有的人无限拔高打油诗,恣意褒赞推崇,甚至将唐后诸多“古风”诗拉入“打油”诗之列以壮其阵容行色,也是孔见臆断之识。
古诗断代之分,将“古风”划归《诗经》至南北朝的庾信止,不是说“古风诗”至此而终,世上惟有“格律诗”独尊。就在唐代“格律诗”鼎盛风行之时,许多大诗人如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等仍在写“古风”。此“七言绝句”之格式,“打油”能用,“古风”亦能用,白居易倡导“新乐府”,以“用新题、写时事,不以入乐为准”,力求语言的通俗平易,音节的和偕婉转。“不求韵律高,不求文字奇”,其名作佳篇中,四句体有王维的《渭城曲》、王昌龄和王之涣的《出塞》、李白的《清平调》。六句体有孟郊的《游子吟》和李白的《子夜吴歌》。八句体有王昌龄的《塞下曲》沈儉期的《独不见》等等,沿承下来成为一种与“格律诗”相似又相别的诗歌体裁。宋元明清各朝更是不乏名作,“挺油派”将其中所有的“七言四句体”统归入“打油诗”之列,实谬也!诗之语言有其比较特殊的地方,有时是名词或现象堆集,有时是语序拆分或颠倒,典型的如: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