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统大选与媒体大锅饭

巴黎  徐炯

 各位看官可能想不到，法国总统选举期间最劳碌最纠结的也许不是候选人，而是各大电视台和电台的编辑大人，为了炒好“候选人媒体曝光率”这碗大锅饭，编辑们个个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整天掐着秒表过日子，恨不得给每个候选人嘴上都挂个计时器。

 事实上，自从今年3月19日下午宪法委员会给10名正式候选人打响发令枪，法国各大电视台和电台的总编室就进入红色警戒。根据1986年9月30日颁布的“传播自由法”，进入最后角逐的总统候选人必须在主流视听媒体拥有绝对平等的曝光时间。法国高等视听委员会（CSA）受命监督，从3月20日起按下秒表，每天有近20人监听监看，各大媒体还要定期汇报，越轨者面临最高达营业额3%的罚款，严重的还可能被吊销执照。（因为今年3月发生图卢兹连环杀手案，CSA宣布候选人与此有关的发言时间将不予计算）

 要命的是，这条法律颁布时法国仅有7 家主要视听媒体，如今进入“信息爆炸”时代，电视电台遍地开花，节目形式眼花缭乱，给了萨科奇半小时，就得给奥朗德半小时，另外8人也一个都不能少，还得注意哪个访谈节目中某党派发言人突然蹦出一句“投我们老大没错”，监听机器立即启动，就连主持人嘴上也得有个把门的，一不小心说出个敏感词就会被掐表计数。

 更要命的是，从4月9日起，大锅饭的分配标准越来越严。原来编辑们还能变着法儿让热门候选人在黄金时间露脸赚点收视率，比如同样是半小时，在晚间新闻接受采访和零点以后深夜访谈效果自然不一样，但从大选倒计时两周开始到5月6日选举结束，所有候选人不仅在节目时长，而且在节目类型上都必须得到同等待遇，这一碗水要端平可就难上加难了。

于是在法国就出现了选举进入关键时刻媒体反而集体缺阵的奇特现象。两个重量级电视台TF1和France 2干脆把他们的王牌政论节目《竞选演说》(Parole de Candidat)和《言与行》(Des paroles et des Actes)整个拿下，而这两个节目在选举初期曾分别给他们带来创纪录的收视率。其它媒体也秉承“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尽量避免对候选人进行专访和集体辩论，因为请了一个就得把其它9人都请来，有本事搞得定自己都可以参选了。

 当然，对那些长期徘徊在民意调查底层的候选人来说，这样的大锅饭才是人间美味。他们都记得上届选举时邮差贝桑瑟诺就是在大锅饭时间频频曝光，支持率从0.5%飙升到4.5%。而如今面对媒体和候选人玩捉迷藏，“共和国站起来”(Debout la République)的候选人尼古拉 杜蓬-埃尼昂(Nicolas Dupont-Aignan)也颇有微词，呛声说要让宪法委员会出面整顿媒体，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比较吃亏，因为其姓名长度在候选人中排列第一，光念他的名字就要耗费不少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