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铁骨的老华侨余钊
在巴黎侨领中有个很奇特的人,他不被美雨侵击,50多年来仍过着苦行僧式的艰苦朴素生活;他不受西风影响,50多年来不肯入法籍,仍坚守中国籍的华侨身份,他就是旅法老华侨余钊。由于他说得一口别人很难听得懂的浓重的台山话,有人叫他台山伯;又由于他是一个禾杆盖珍珠,钱财不露眼的富人,因此有人更喜欢叫他台山金山伯。
说起台山“金山伯”余钊的家世,可说是既光荣又沧桑。余钊的曾祖父臻礼有七儿一女。大儿有捷,号庆顺;二儿有叶,号庆宏;三儿有田,号庆广;四儿有琼,号庆德;五儿有源,号庆仪;六儿早逝;七儿有兴,号庆仁。女儿名齐爱。
三儿余有田只有一个独生子叫余绪光,又名礼联,就是余钊的父亲。
余钊的曾祖父母于1892至1893年先后去逝,没有留下遗产与田地。余钊的祖父有田公于1888赴美谋生,当时他只有12岁。经他克勤克俭,努力谋生,终于成为大商人。除在美国置业外,还在香港开乐贤大酒楼,在三埠东河创永茂盛杉行,还在新宁铁路公司、广纶盛钱庄有股份。有田公为人乐善好施,有孟尝君之别称,他还与国民党左翼领袖廖仲恺交往甚密,可惜于1913年逝世。
余钊父亲余绪光,1936年赴新加坡创业,在律师楼当秘书。不幸于1943年底被入侵新加坡的日军杀害,留下一子一女在台山家乡。
出生于1931年的余钊,怀着对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深仇大恨,于1947年辞别家乡只身出香港等候叔叔担保他赴美创业。这期间,他在太古仓一面当学徒,一面在华人书院读书,获得香港华南财经专业文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1950年朝鲜战火爆发,中美交恶,停止中国人赴美申请。在十分无奈的情况下,余钊只好改弦换辙,于1957年初由其大姨丈担保他来巴黎定居。
一到巴黎,余钊马上到其大姨丈有股份的香榭丽舍大道“珠江楼”厨房学艺。1959年到“香港楼”做账房先生,1962年转“金塔饭店”和“银塔饭店”做账房先生。
1966年是余钊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与他的乡里雷焕屏小姐结为秦晋之好,从此有个温暖的家。1969年又是余钊第二个转折点:夫妻相濡以沫地在巴黎第十四区蒙巴纳斯开设“江南饭店”,一帆风顺,大有斩获。1974年余钊竟然大手笔地花20万法郎买下“江南饭店”整层楼的1/4地方。饭店一直开到2002年他退休时才转让与他人经营。
余钊不但是个实干商人,还是一个爱国的社会活动家,在香港时他已是一个新潮的左派人士。然而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法国,还是个与社会主义国家水火不相融的资本主义大国。尽管1964年法国与中国建交,但对华侨左派人士的监视仍不放松。1966年底,余钊与留学生张璧山,一战华工王奉先三人向法国政府申请成立“华侨俱乐部”社团,欲为旅法侨胞做点实事。但是政府不但不批准,还认为他们是亲中的左翼份子,而把他们三人带到警察局调查、监视、入另册。“华侨俱乐部”的正式批准,已是1971年末中国进入联合国之后,是由另外的人申请立案的。
余钊申请办会不批准的事还连累到他妻子的居留期限,直到十年后的1976年其妻才获十年居留,当局也通知余钊可以申请入法籍,可以说是“解禁”了。但铮铮铁骨余钊不屑一顾,不肯加入法籍,仍保留中国籍至今,成为巴黎持中国籍最长久的老华侨之一。
尽管组会不成,但余钊为侨办事之心不灭。1989年初,他与陈湃、黄少强、李慰民、麦业才、余权、黎振环等发起筹备建立“法国广肇同乡会”的愿望,终于在何福基、林润、黄健成和马致远等商家的大力拥护及广大乡亲的支持下,广肇会终于在是年7月2日成立了!时到今日,“法国广肇同乡会”(近年改为“广东会馆”)已度过了它的19个春秋。由于余钊出钱出力,居功至伟,被选为副会长,1992年升代会长,后来被聘为名誉会长。
余钊对于文化事业的支持也乐于不疲。1990龙吟诗社成立,他被选为副会长。
1993年他与友人在巴黎创立“欧华文化交流协会”被推举为副会长。1995年,他与夫人被邀请到北京参加国庆活动。1996年他接任会长至今。在这期间,他推动中法文化交流做了许多实在工作,深获好评。因此,在1996年11月7日,他与陈湃、彭溢威三人,同时获巴黎市府颁发的一级文化奖章。2001又获得巴黎第8区的奖章,可谓实至名归。余钊还荣任广东海外联谊会理事;江门市五邑海外联谊会名誉会长等职。
余钊生性耿直,为人忠厚,诚挚待人,生活朴素,穿著随便,但他对于侨团和公益事业的出钱出力却从不手软。法国广肇同乡会的成立和他担任代会长期间,他所出的钱是无法计算的。他还为五六位无能力返回中国家乡的老华侨赞助回乡费用。
常言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会有一位贤内助支持。余钊也不例外,嫂夫人雷焕屏是位贤良淑德的台山妇女,她除了协助夫君余钊创业外,还是相夫教子的模范。余钊育有五女一子,个个都有成就:现居香港的大女儿,是医学博士,二女在日本旅行社任职,四女在香港,小儿取得硕士衔头后,现在英国伦敦金融界大展才华,另外三名女儿都在商场上做出成绩,可说是一门英杰。提到子女的成就,余钊夫妇倍感欣慰!
余钊少年沧桑,入学受教育的时间有限,但他勤学苦练,报纸是他的良师益友,几十年来订报、阅报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余钊还有一个常人做不到的爱好,就是收藏有价值的报纸,几十年来从不间断。如1973年毛泽东主席在北京会见法国总统蓬皮杜,1975年邓小平访问法国,1983年密特朗总统访问中国等等。另外,像1967年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之类的中国取得重大成就的报纸,都在他的收藏之列。
事业有成,儿女长进,这是余钊最大欣慰。自退休后,他卸下所有的侨社职务,常与夫人来回于中国与法国之间。时而回台山装修祖屋,时而到江门三埠享受一下新居;有时到香港探望女儿,有时到伦敦与小儿相叙,过着 “舟摇摇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 真正的退休生活。高兴时,约了三两知己“登东皋以呼啸,临清流而赋诗”,作乐。余钊的诗力求自然顺口,独具一格,内容上进。如《神舟五号颂》:“五号载人奏凯旋,大鹏展翅入云烟。九州核弹光尧日,四海神舟壮舜天。科技西方供探索,炎黄东土奋争先。英雄利伟飞天际,万里长征耀大千。”
诗言志,文如人。余钊的诗就似他铮铮铁骨的为人一样,充满爱国主义精神!
陈湃 2011年3月1日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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