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仅以此诗献给
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们!
序)
在北方,在遥远的国度
我的步伐掺和着四溢的烟尘
一些问号,一些空洞的表情以及
空洞表情之下的陷落欲望谷底的天真
一些缄默,一些无法描述细节的忧伤
以及一些纯粹
我大概早已疲于一种自我的营救
它包含若干企图毁灭自己的动因
没有任何的标准可言的
我尚未枯干的命脉
请允许我认定——生命——仅为
一只蝴蝶的徒劳
在我的一个陈旧的命题里
或许繁殖着另一个新的无法明确
介定的命题,它比之前的更沾染媚俗的恶习
而在我的永不会公开的想法里
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
我始终活在自己的
真空里,始终保持着一个吃奶
婴儿般的甜蜜,始终恪守着沉默的良言
那么,是谁毁灭了这真空
使我陷落于无边的烟尘
一)
我在爱的境界里存活着
那些触角般的灵犀点燃了
光明之前的黑暗
一些不断绽开的花蕾,在暗送秋波
思绪杂乱
窗台的号角注定被黎明烧红
远方注定成为坚持的底线
一些目标在这之后占据了我的岛屿
心灵于是成为第一个受难地
当这世界被某人装进大衣口袋
无论我还是你,仅是
一件被大手摆弄着的玩具
而还有更大的手在摆弄
只要你乐意
在意识的船舱里你可以随便
做爱或者说不,做梦或者说不
船甲上有可供欣赏的风景
有保护你安全的围栏
但这不是我要的一切
生命好似一种幻觉的诞生与彻底毁灭
其实在一些主导的背后
在一些笑脸的背后,在盛赞的背后
在演说的背后,在无端的蔑视的背后
在友情的背后,在一些沉默的背后
我不想探讨那些令人不敢轻易收罗的惊粟
那么捏造一座纯天然的花园吗
或在写字板上签下等等等等
而一些属于哲学的疑问
一些祖先未尽的遗志
一些束缚脊髓的探寻
势必会颠覆一切的假说
我在规劝什么人吗
抑或撮指什么人的脊梁骨
我不觉着,就像不觉着什么人还活着
在世界沉没于一个人大衣口袋的一瞬
思维无关乎什么人的命运
命运却企图深勒住我的思维
二)
夜色在为我开启香槟酒
我的沉默可以理解为忠实
一个终日循规蹈矩的影子坐在对面
一付被欲望折磨得日渐丁零的皮囊
被扔置于旁边,我甘心沉入杯中
眼神被折叠成一打纸巾
生活永远的在即将消失的一刻出现
我的梦的连环曲解了一些邋遢的现实
一个任选的名词可以繁殖出
一整首的诗,那么一个思维纷杂的人呢
世界的窗口已越过攀爬的人丛
连星辰也闭起眼睛
街道在伸长着夜半的曲线
那么,盛装街道的城市
那么,盛装城市的国度
那么,盛装国度的夜色
那么,盛装夜色的酒杯
够了,当我喝下一杯酒
历史早已还原成欲望的碎片
一个人的手以及性器官
以及一段与之相连的身世
以及毫无情节的故事
以及毫无故事的表演
以及毫无表演的真实
在满目枯槁或者满目苍凉之余
在淡淡的一口茶之余
在街头巷末品头论足之余
在不断地质问以及被质问之余
在一个梦被剪碎之余
在我的想排泄出体内垃圾之余
三)
工厂在为我收割最后的火热
它相关一次历史性的谛听
或者一次通俗的游戏
然而我始终坚持着被收割的热情
一种早已苍白的燃烧
或者一次言不由衷的私聊
一棵事关生命的种子
当然要被放置于适合它的土壤
我们都盼望着它能茁壮
但是它死了,它宁愿去
另一个并不适合它生存的
地方,这无关乎理智
有时生命会无端地毁灭
我们会无端地被遗弃或被发掘
在无端成为一个命题之前
哪怕一个国度也不会幸免
这刻我站在一个椭圆里
不是中心
我只是想把一个梦
运抵到泰坦尼克号的航道
即使身体会与大脑脱离
即使永远只做一个人的游戏
即使天很蓝海也很蓝
即使你不愿陪我受难
四)
有人在吗?在我的路口
我想看见更多的灵魂出没
我想握住更多血管与骨骼
我想加入到人的世界
那些弯曲或笔直
给我温暖的人
有人在吗?在一幅画的旁边
他为我解说或她凝固意趣
当我呻吟在静止的世界
或一个沉闷的瓶中
我的根不断缩水
但无人来救
我承担不起一些思量的口吻
爱被修剪得很完美
高居在冷漠的半空中
一些印象派诗人
替代了解说员
那么,出口在哪
在结局的开合之处吗
影子成为颤栗的替罪羔羊
生命正顺着流油的嘴角滑行
越过高脚杯与探戈
越过肆突的胸与迷醉
越过惩罚的警告线
五)
水缠绕着生者
世界的大门关闭后复又敞开
我看见一个默客在德行的深渊蒙难
在想象的终点,女人与诗
成为精神的主宰
我尤甚感激忠贞
树林自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早晨或傍晚的空气
在工厂的烟道里抽筋
我坐在一座城市的报纸上发呆
灵魂仿佛在听从着死者的脚步
而周围的景色若隐若现
那是天空的一段颂歌吗
每个过往的人都曾仰头感叹
一滴水在花丛中
奇诡地轻笑,尔后消逝
一颗石头之心
正把咖啡吞饮
有人在浪费一些未知
一些冷漠与冷漠的反应
生命或可光顾
一家小食杂店
一整箱空啤酒瓶的呻吟
像是回放的录音
我依旧躲避着某种压榨
宛如痛苦在躲避幸福
我拐过一条街
影子比我还孱弱
只有麦当劳的招牌
像个勇敢的士兵
这一刻,一元钱硬币成为过期的领袖
手指在上面侵略并勒索
阳光已复制完成千上万枚奖章
孤独横遭唾弃或被施暴于
某家红酒歌吧
季节的光泽隐于指环之下
六)
在若干年前或后
一切都将俯首称臣
无数容光仅为堵住一些贪婪的嘴巴
在战线的两边,苟且着生
欲的光环升起在
不相同的国度
山脉承接的仅为历史的某刻
我的停留注定像风一样轻
那些不断崛起的懵懂
连接着不断被驳斥的深邃
一双筷子漂起
并流向黑色的诗篇
镜子不断在忏悔着
它的按部就班的反映
举止被编排成拙劣的舞台剧
跟着的是整个食古不化的爱情
眼镜片反光之后
身体与枝条交互扭曲
节奏始于观众的血
止于一座城市的零度
长条腿引着失落的尖顶教堂
发黄的叶子迷失于
鸽子们的惊起
迷失于进与退的选择
伤口瞒着主人的妖娆
那么,死亡在地铁里醒来
被召唤回坟墓
那么,童年从记忆深处逃逸
被夹于一本书的扉页
那么,我谛听到手掌的温度
一颗心接近珠穆朗玛
无关权限的距离
真实或被真实依托的等候
无关另一颗心的探索
生命仅在一个字
被你咀嚼的过程
七)
在我的地平线
烟打着卷,一个背影矜持地蜷缩
草的根茎正被连根拔起
我探寻着诗的叶脉
在异国的荒原之上
在故国的浅月无边
数着一座城市的所有的尖顶
数着尖顶下的蚂蚁
数着蚂蚁群移动的路线
一些微雨总会洒下秋凉
而那些盘根错节的意念
被掷入一幅静默的画中
有人真的可以抵达吗
仅为一次写意般的激情
仅为一回不甘沉沦的旧梦
仅为一段栗色毛衣的爱情
停于昨夜枫桥的泪水
涌出今宵酸涩的眼眶
真的可以不问世事吗
像一个孑孓的过客
只为一杯酒而沉醉
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辗转于红粉烟尘
像一个另世的孤魂
那个怀揣江月的诗者
在把自身献于汨罗江的一瞬
平淡的江波细细娓娓
那么,死可以闭嘴了吧
在这千秋明镜之下
生不为所动
八)
在落日长河引弓啸傲之地
斯人可有知己在畔
在一捧江月回荡心田之地
斯人可有知己在畔
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地
斯人可有知己在畔
我在城市中挽住一丝飞驰
但我挽不住递进的历史
一张纸的轻盈
更丝毫感觉不出传承
盘子在手上越擦越亮
而精神于体外越飞越轻
一张床在体下沉浮
一张嘴在梦中吟哭
那些无关身份的浅唱低吟
那些止步风花雪月的厅台楼榭
那些沧然涕下的墨客骚人
我且问,何谓灵魂
无端来去的
一个飘渺的疑问
被塑冻进冰箱的底层
一张张奇怪的脸皮
被张贴于刻板的街道
我聆听不着什么灵息
大厦开始精赤得一丝不挂
那么,给他一个性别标志
人群开始精赤得一丝不挂
那么,给他一个示警标志
灵魂开始精赤得一丝不挂
那么,给他一个小小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