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诗歌作品五首
岩石
一）
我怀疑你是古铜色的壮汉
弓挺着腰骨，并富于节奏
那些琼浆正在你血脉里蜿蜒
像一把古朴的刀迎砍风口
我说不清你衣服的颜色
无论放到任何背景里
你都踏实，有一种
让人必须登高远望的冲动
你坐在街角或山巅保持这冷漠
仿佛在一直压挤异样的决心
并以不为人知的意念磨练着自己
二）
你天生就爱花
不使之沾染上你熟知的泥泞
你站起身时不习惯说教
甚至不习惯抚摸
你神色里的狡黠隐匿于被烟熏黄的手指尖
你幻想在某个无风的夜晚
而不是触手坚硬的岩缝
至少该有那么一束
捧在胸前的纯情
父亲的侧面
能想到的表情早已经难掩苍老
我替他梳拢头发时触手湿漉
那时他的嘴巴完全偏斜向另外一侧
他极力侧转着脸不让我看见话语囫囵
我握起他垂下的这一只手
忽然就想起二十年前
父亲送我去当兵
红红的眼角记忆犹新
■ 病友
他倾斜45度仰角
背向世界 不是发射
他不想就此告别庄稼田垄
违心住进这冬天里闷热的病房毫无生气
一丝倔强 正随着胡茬从僵硬的面部
刮去 两个大男人努力照看他起居
14根针把他变成刺猬时
也在极力呼唤着春风
呼唤这老男人黑厚的脚板
狠狠地跺脚 踩实称土地
事实上结局早被导演故意掐去
你们看到的 只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邋遢的吃相和他45度仰角的目光
满是锋芒
写写周围
（一）铁西区
我路过这个区
天空以外的民房
还有工厂
烟囱一直很受鄙夷
惟劳作在继续
他们风干的手放进口袋
掏出廉价的瞳孔和伤
在阳光下交换
我偶尔会拿出锉刀
帮它们打去毛刺
我们有时才去祈祷
教堂外是这个冬天
已习惯整车的老女人
而没有信仰的人
她们会乞求被原谅
我路过这个区
买了几张彩票
之后丢掉
重复了以往的动作
再看了几眼天空
总有几个熟悉的人
迎面或转身
从放暖气水的楼区里
飞起
再往上,祝福他们高过所有烟囱
（二）琴和儿子
琴的脚比儿子的长
这个我喜欢
把他们专著的表情
放进手机里
摸摸儿子
绿草般的头发
琴一般都在儿子手上唱歌
而我只会在
她的浅笑里不知所措
然后我们互相抱着
走来走去
琴不像我这样不自觉沉默
它一个人时
会很紧张
另一只手
老天
它有时黯淡
但比想象中的更幽蓝
堆满冰块 不是泡肯德基
那里人们左盼右顾
它已落在山梁上
目视你跟大地
它把太阳挂在胸口上
视作最火的奖章
它把梦想塞在裤腰里
修成最高的桅杆
它把黑夜锤打出火星子
诱惑着更远的心灯
它把思念吹上那月牙尖
逗得你哭肿了眼
它装满一腔的流云后
通红着老脸
它高嚎起九霄的恋歌来
一嘴角子坏笑
它也有时黯淡
但比想象中的更幽蓝
它时常怕打着每个人的肩膀
就这样慢慢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