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清明人的村庄

张九紫

三月开始的中国，雨点浸湿空气

缘着阶梯

季风一级级吹拂每个山坳

阳光一踏踏温暖每座山梁

河水顺着台阶叠叠朝下滋润

生命仰望琼楼的天堂

开满鲜花的钱纸祭祀仙神的慈祥

 

头年与次年的三月之间

父辈住进自造的那间土房

祖父，祖母住着净土的那二间土屋

祖先，先祖住着的那些土院墙

住到今天，到处成为墓群的村乡

石碑标明宅主的情况

天宫的光热暖舒了筋脉

鞭炮催醒，只是会见子孙的祭访

家祭的中国，何时公祭

血肉保护土地与村庄的孤魂

悲泣捡不到一张纸钱的凄惶

 

阴宅的群落襟怀出阳宅的村庄

先人的骨骼规划着子孙的站姿

头发延伸后代的走向

筋肌蓬勃的粮食蔬菜活命了儿女

族祭的中国，何时共祭

异姓的先贤圣哲，魂为不灭的神灯

太阳照耀人间的各个家族

共同透亮阳宅的时空

先人不再只点燃自己的磷火，明亮自己的住所

不再只替子孙在地宫上祭天宫

才能辉煌出中国的街坊

 

到了三月时节，家家走到坟场

碧玉的树枝挂着一张张纸钱

新培的坟墓插上一枝枝塑料花枝

中国，清明人的中国

村庄，清明人的村庄

阴人，阳人，仙神生活在一个时间里

地室，人宅，天宫楼阁在一个空间上

2019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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