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城与寂寞河
作者:君陵
你们拥挤在一起,是否因为你们彼此相爱?
青春不也至死方休吗?为什么恋爱这事常常没有尽头?林与茵对观点意见不一,但被林握住胸部的茵神情坦然,不在意。他也没有放手。
潮湿
第二星球的建立让我们距银河中心又近了几百星系,在第二家园上人类和同胞开展新生活许多年了。但仍有恐惧存在:这是集体灭亡前的回光返照,还是如联合光广播的“适者生存的真正纪元”?
我不知道,我被抓了。
“捕快”们仍然以对普通人的嚣张态度对我说,在联合国审讯室里不是寂寞就是低温,“奇迹城总裁,你对你的犯罪有什么要说的?”
我当然知道律师到来前我有权置若罔闻,我也想,尽我所意,使唤他们沏杯好茶。茵没来,我什么都不想干。白色的四四方方的房间,纯净衬托着严肃,不禁担心自己在此待上永生,面对电子化的墙壁波浪状浮现我在各地区被侦探到的照片、影像,没有色情的做爱画面,没有声音。我知道庸碌的职员一不小心喝多了酒就会把我忘在此地直到变尸体。如果我是尸体,会是蓝色、白色还是黑色?
这一帮为联合国效忠的敏感份子尊享民间各种古怪称呼,巴比伦人称他们“捕快”,世人皆知这意味身份的调侃,也意味着古老的犹太种族又成为他们的领袖了。我坐在椅子上,屁股微凉使我想翘二郎腿,或者像昨晚和茵缠绵后裸身坐书桌前,把脚放在堆累的公司财务报表上。
他们接到电话通知有人保释我了,大头大脑一只耳朵被打穿的人苦苦笑了,他知道这下破案又无期了。而我可以当着他和赢了他三百华币的同事的面离开,在整座大楼前回头一望,然后不再回来。即使他们可以让历史重新回到逮捕我的霎那,我也可以让时间变转到现在,我伫立在冷峻的警察局前对走下的最后一部台阶吐脏的痰。二十年前,2030年从地球移民来的最早一批巴比伦人建造了城市,人类不得不按照他们的信念开始文明的发展。可是正是在这块地基上,初次建设浪潮中,异教的、异见的、同性恋者和转基因食品贩子被处决,联合国才能合情地挂上人民救星的牌匾巩固新家园的警察系统。
时年,某位江南女子因忍受不了腹痛,在医院待上三小时就生产了她的第一胎。她是一个淳朴的来自水都的女人,尽管丈夫贴身不离,但是多年后她将步入规范,余生以儿子为重。疼痛悄然战胜了人生阅历,但是并没有战胜生育的欣喜。昂贵的奢侈的建筑在贫困者心中的重担滑落到了稍难受的位置,希望便像刚探出的孩子的脑袋,只有多年后看它,才知道希望到底是什么。
是我。那便是我。二十岁的我对父母亲曾安居数载的地球的知识,仅仅源自知识体系里对她的祖灵般的介绍。我的名字叫林,奇迹城八个职员的总裁,我冀望能离这闷地远一些。飞行返回的汽车上我牵着茵的手,握痛了彼此的骨骼不忍分开,这辈子无法分离。心理上的距离确实如此遥远,这么多年过去未走近厘米,但我离不开她倾头倒我肩上时乌发的温柔。那是我母亲,我假想的地球的感觉。
低温潮湿的四月刚刚过去,奇迹城盈利三十亿华币,我们八个职员不均等地分享了这一荣光。成品小,销售方便,在城市孤独冷清死寂的地方总有家伙愿抛妻弃子前来购置称为胡克之匙的科技用品。偷偷摸摸,“甲壳虫爬行”,去记忆社区窃听窥视他人的回忆,地球的记录,热烈与冰冷的过去历史。空虚感是公司真正售卖的东西(这是创业吗?),我在慈善性质补善孤独者与寂寞狂的心灵。他们有一天会从这里像旧家园一样消失吗,微弱的同情还是值得赋予他们,还是值得付出后博回收益。我俨然升华为心灵导师,但不要批评是“老鸨”。
低温潮湿的四月刚刚过去,公司由于我的破烂案子被责令停止销售了。再听一遍影响历史进程的新闻:联合国决定责令奇迹城公司生产销售胡克之匙,官方对于何时解禁没有透露任何信息。我一下子被认为是那三十亿利润的受害者,成为各色各样镁光灯下黑名单一员,赶紧逃离热闹人群吧。其实接受每日维修胡克之匙的订单足够公司聚敛利益聚敛嫉妒,多亏了设计在匙上的休眠性缺陷,孤独者就会急急忙忙赶来修补,交纳钱,心满意足离开,赞美我帮忙解决了他们的精神问题。我告诉茵我们没有破产,她躲进我怀里享受五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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